历史上,但凡这种意义复杂的名词,都有文人进行考证,“冤家”一词也不例外。《苇航纪谈》的作者,便对“冤家”的由来和发展进行了考证:
“作者名流多用冤家为事,初未知何等语,亦不知所云。后阅《烟花记》有云:冤家之说有六。情深意浓,彼此牵系,宁有死耳,不怀异心,所谓冤家者一。两情相系,阻隔万端,心想魂飞,寝食俱废,所谓冤家者二。长亭短亭,临歧分袂,黯然销魂,悲泣良苦,所谓冤家者三。山遥水远,鱼雁无凭,梦寐相思,柔肠寸断,所谓冤家者四。怜新弃旧,孤思负义,恨切惆怅,怨深刻骨,所谓冤家者五。一生一死,角易悲伤,抱恨成疾,迨与俱逝,所谓冤家者六。此语虽鄙俚,亦余之乐闻耳。”
作者的考证可谓相当详备,几乎将“冤家”的各种意义和用法全都深挖出来。
只不过,在绝大多数文学创作中,“冤家”一词背后融汇的情感往往是令人感叹的。例如:唐人《醉公子》一诗中,便有“冤家”一词,诗的原文是这样的:
“门外狗儿吠,知是俏郎至;
划袜下香阶,冤家今夜醉。”
原本是一段简简单单的情诗,可用到了“冤家”一词,便突显出小情人的浓情蜜意。
相比之下,宋词《昼夜乐》中的“冤家”,就带有几分凄苦之感了:
“夜深记得临岐语。说花时,归来去。教人每日思量,到处与谁分付。其奈冤家无定据。约云朝、又还雨暮。将泪入鸳衾,总不成行步。
元来也解知思虑。一封书、深相许。情知玉帐堪欢,为向金门进取。直待腰金拖紫后,有夫人、县君相与。争奈会分疏,没嫌伊门路。”
王之道在写《惜奴娇》时写道:
“从前事不堪回顾,怎奈冤家,抵死牵肠割肚。”
从这一声“冤家”中,我们竟能读出牵肠挂肚黯然神伤之感,着实令人感慨情丝之纠结。
由此可见,冤家本身的含义如何并不重要。想要理解不同语句中“冤家”的意义,还得结合前后文的语境,以及其他修饰语来研究。
打个比方来说,《西厢记》里的张生称自己的情人崔莺莺是“稔色人儿,可意冤家”。在这里,张生用到了“可意”这两个字,着实突出了“冤家”的缠绵。
明清时期的小说已相当成熟,这一时期的“冤家”被大量应用于白话中。
例如:明代的小说《玉谷调簧》有这样一句:
“吃交杯红了脸,俏冤家抱去。”
一个“俏”字,突出了女主人公的媚态,香艳无比。
最贴合语境的“冤家”,笔者认为莫过于清人所写的《白雪遗音》里的句子:
“我爱冤家,冷石头暖的热了放不下,常言道,人生恩爱原无价。”
这份爱情,还真是让人难以割舍。
犹记得金庸小说中的情花,这种锥心蚀骨的毒药,或许就是“冤家”语境的诠释。爱上一个人,又往往深陷于爱别离求不得之困苦,既爱又求之不得,想恨却恨不起来,这种情感该如何来表达呢?
汉语中有词汇千千万,用以形容这种关系最直接也最贴切的,莫过于“冤家”了。
参考资料:
【《朝野佥载》、《昼夜乐》、《西厢记》、《白雪遗音》返回搜狐,查看更多